【汶川十年】互联网公司里的公益人

十年前郭力从商学院毕业,可以做投资,可以当咨询。就算后来金融危机重锤砸烂资本市场的繁华,国内还有房地行业撑起一块蓝图,总之有商业运转的地方总不至于缺商科海归一份工作。可郭力要么不擅长,要么没兴趣,那么多职业选择里他偏偏去做了公益。好像千万级的合同不如帮助别人换来一条道谢短信来得熨贴。

三年前郭力成了百度公益基金会的秘书长,后来晋升理事长。他牵头开发了百度公益捐赠平台,辅助千万人参与的公益行动,每年数千万元资助型项目也渐渐形成体系。在擅长和兴趣中间郭力找到一个完美的结合点,作为企业里的一员从事公益活动,这不是个舒服的工作,但他觉得幸运。

做公益的人的生存状态总不会太差。十年间公益的确壮大成另一番景象,千万捐助、亿万流量,郭力等来的是互联网的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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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工程”宣传海报上那双渴求的大眼睛曾经望进一代人的心里。当代早期公益活动哦个凡是有影响力的都是政府主导,靠国家支持、政策倡导和领导人站台。民间公益就十分草根了:自闭症孩子的家长建个QQ群慰藉同病相怜的人;保护环境举报污染企业的人丢了工作还要自掏腰包,他们的行为不被关注不被理解。星星雨、吴立红,这些早期的公益人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做的这些事叫公益。

郭力刚回国就是这番局面,要么是公益卫士单打独斗,要么几人小社群勤勤恳恳。所以他先去了中国残疾人联合会。那时没有政府支持的公益组织不那么容易发展,做公益的同时当个公务员是现实的选择。

关注残疾人是郭力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种下的想法。每次上大课会遇到一位同学,坐在轮椅上。这是很大的视觉冲击,画面在脑袋里迂回,另一个反思浮出来:在国内残疾人都去哪儿了?郭力的所有印象里都搜不出一个体面的残疾人形象,可眼前这位身体有缺陷的同学不见丝毫心理负担,周围也都把他当普通人,偶尔请他帮忙取个东西,他就摇着轮椅迤迤然地去了。

想得多了,带着思虑去看身边就会有不一样的发现。郭力看到英国大街小巷都是公益组织,有社区的,有教会的。它们招募志愿者不问身份背景,随便几个人凑在一起就可以热情高涨地做事。他羡慕这种氛围,也打算陪着本土公益慢慢长成这样。回国之后郭力在中国残联负责残疾人教育就业等工作,借鉴其他国家的公益措施,参与起草国家助残相关政策,也协助政府拨款扶植社会助残机构。

人们从来不缺善心,只是捧着一份善良不知该往哪处用。商业机构和社会组织都在试探切入点:壹基金开始向人人公益方向摸索,雪弗兰红粉笔慢慢搭建支教品牌,直到2008年中国公益靠政府机构支撑的局面突然颠覆。一场地震鲸吞几十个县,激起无数资源不计回报扑向灾区。一时间全国视线往向西南,看见的是公益原来可以有这么大力量。

2008被称为互联网公益"元年",许多人的职业轨迹也就此改变,企业更大范围地参与公益行动,互联网公司推动公益文化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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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CISCO(思科)全球CEO可能是第一个到达灾区的外企领导人,同时宣布捐赠价值三亿人民币的设备并调动内部员工推动救灾和重建。那时候马丽波是思科全球第二届管理培训生,在销售部门还是业务骨干。她的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四川完成的,地震的这片土地在马丽波心理地位特殊。就这样她申请调到企业公民部(corporate citizenship)负责起“思蜀援川”项目。他们为地震灾区提供具有当时最高标准的校园网络,提供教育解决方案、部署移动医疗车参与救灾并在之后的几年持续提供移动医疗服务。

其实比重建家园更难的是抚慰心里那座空城废墟。当看到一个大家族中31个人只留下灾难后那孤单的一个时,马丽波深深觉得救援的意义不止于帮助,还可能是拯救。她带着小团队开始在都江堰地区做灾后心理创伤辅导,帮都江堰绵阳地区的教师了解最领先的心理干预方式方法。在思科,销售部门能直接为公司创造利润,但是“思蜀援川”项目之后马丽波再没打算回到原来的部门,在她看来企业公益直接创造社会价值,之后几次更换工作也始终专注在企业社会责任方向。

那次地震到现在为止仍然是募集捐款额最高的灾难事故。除了中国红十字会、中华慈善总会、各大银行公布了募捐账户,还有互联网线上世界的参与。技术带来的便捷最早体现为快速传递信息。互联网公司里最先成长起的门户网站集中力量报道灾难,持续推动了公益的发酵。网页上开通的捐款通道仿佛能直接牵起手在人们的手。